
1950年,浙江宁波霞浦镇,一个叫张爵谦的老汉汇操盘,扛着锄头干了件让全村人戳脊梁骨的事。
他要去刨自己二儿子张静泉的坟。
这消息跟长了腿似的,一下传遍了全村。乡亲们都围了过来,有劝的,有骂的,都说这老汉是不是老糊涂了,自个儿刨自个儿儿子的坟,这是缺了大德了。
可这张爵谦就跟中了邪一样,任凭大伙儿说破天,他就是一声不吭,抡起锄头就往那坟包上砸。
没人知道,这一锄头下去,挖开的,是一个埋藏了整整23年的秘密,一个足以让当地领导当场变了脸色,急着要上报中央的大事。

01 这事儿吧,得从这个坟说起。
霞浦镇的村民们,对张爵谦这个老汉其实是挺同情的。他那个去上海闯荡的二儿子张静泉,命不好。
早在1927年那会儿,外面兵荒马乱的,张静泉在上海滩,突然就“没消息”了。那年头,一个大活人没消息了,十有八九就是凶多吉少。
张爵谦那阵子天天以泪洗面,最后长叹一口气,决定给儿子办“后事”。
他跟乡亲们说,儿子回不来了,可按照老规矩,这人呐,总得魂归故里。他要给张静泉立个“衣冠冢”,好歹有个念想,逢年过节也有个地方烧纸。
大伙儿一听,都觉得这老汉可怜,纷纷点头,帮着张罗。

可当时,谁也没注意到一个细节。就在张爵谦给儿子迁坟合葬(把他早逝的儿媳妇顾玉娥的棺椁迁过来)的时候,他趁着天黑,四下无人,干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。
他自个儿先跳进了挖好的墓坑里,怀里还揣着一个用油纸包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小包裹。
他没犹豫,就把这个包裹,轻轻地、稳稳地,放进了那口给儿子准备的“空棺材”里。
这个操作,才是他给儿子立假坟的真正目的。
全村人都蒙在鼓里。他们哪能想到,这张爵谦嘴里“已经出事”的二儿子张静泉,其实在几天前,刚刚趁着夜黑风高,秘密回过一趟家。
02 那是在1927年年底,天冷得能把骨头冻裂。
张爵谦正蹲在灶膛前往里添柴火,心里还七上八下地惦记着在上海的二儿子。那阵子风声太紧了,都说上海那边“变天”了,满大街都在抓人,抓的还都是那些“闹事”的年轻人。

他正焦虑呢,门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又杂乱的脚步声。
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,张爵谦抬头一看,当场就愣住了。
站在门口的,可不就是他日思夜想的二儿子张静泉。
“爹!”
这一声喊,张爵谦激动得眼泪差点掉下来,刚想上去拉儿子的手,张静泉却反手“砰”一声把门插上,一脸凝重,拉着老爹就进了里屋。
张爵谦一看儿子这神情,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知道这绝对是摊上大事了。

张静泉没时间寒暄,他从贴身行李里掏出一个小包裹,塞到父亲手里。
张爵谦打开一看,傻眼了。全是书和印着字的纸。他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庄稼人、厨子,哪看得懂这上面写的啥。
张静泉也顾不上解释,他压低了声音,一字一句地告诉他爹,这些东西,比他张静泉的命都重要。
他指着那个包裹,看着父亲的眼睛,补了一句:“这些东西,就跟我的命一样。”
他叮嘱父亲,无论如何,一定要藏好,绝对不能落到别人手里,也绝对不能弄丢了。
张爵谦这辈子没读过书,但他懂自己的儿子。他知道儿子在外面干的,是提着脑袋的大事。
他没多问一个字,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,把这包东西揣进了怀里。那个分量,比千斤的担子还重。

张静泉身上还有万分紧急的任务,父子俩连一顿安生饭都没吃上,他就又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里。
他这一走,张爵谦的魂也被带走了。
03 儿子把命都交给自己了,这可咋办?
张爵谦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,一辈子没干过亏心事,可这回,他得撒个弥天大谎了。
他拿着那个包裹,整夜整夜睡不着。
藏在哪?
藏在房梁上?一把火就没了汇操盘。

埋在自家院子里?万一哪天仇家找上门来,一搜,那不就全完了。
藏在儿媳妇(张静泉早逝的妻子顾玉娥)停灵的棚子里的草垛下?他试过,可还是觉得不踏实,那地方人来人往的。
思来想去,他想到了一个绝妙,或者说,在那个年代最“安全”的办法。
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,最忌讳的就是动别人家的坟地。
他决定,利用这一点。
于是,张爵谦开始对外散布消息,说儿子张静泉在上海失踪了,音信全无,恐怕是凶多吉少了。

村里人议论纷纷,张爵谦就顺水推舟,说要给儿子立个衣冠冢,让他“回家”。
这理由,合情合理,没人怀疑。
就这样,他一手操办了这场“丧事”。他把儿媳妇的棺椁迁来合葬,又准备了一口空棺,把张静泉托付的那个包裹,用油纸、布匹,反反复复裹得严严实实,郑重地放了进去。
在棺材合上的那一刻,这个秘密就被彻底封存了。
为了演得更真,他还在墓碑上下了功夫。儿子的名字是张静泉,他故意让石匠只刻了“张泉”两个字(一种说法是故意少刻“静”字)。
这既是给活着的儿子留个念想,也是一种外人看不懂的掩护。
从此,霞浦镇的山上,多了一个孤独的守望者。

张爵谦日复一日地去“祭拜”,风雨无阻。他守着这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,他没等儿子“魂归故里”,他在等儿子活着回来,亲手取走这个包裹。
可他哪能想到,这一等,就是23年。
04 张静泉,这个让老父亲用一生去守护的儿子,他到底是个什么人?
他为什么会有这么重要的文件?
张静泉,又名张人亚。他的人生,可比他父亲想的要波澜壮阔得多。
他早年去上海,在“老宝盛”银楼当学徒。这地方,说白了,就是个高级“打工人”,既能学手艺,也得受资本家的气。

1919年,“五四”运动爆发,整个上海都“活”了过来。张静泉年少时读过书,有文化,他干涸的心一下子就被点燃了。
他不再甘心只当一个打金银的学徒,他开始拼命接触那些先进思想,参加工人运动。
他能力强,觉悟高,很快就成了骨干。1921年,中国共产党成立。没过多久,张人亚就光荣地加入了这个组织,成了宁波最早的党员之一。
他后来被调到商务印书馆工作,还被组织上送到苏联去学习。
回国后,他负责的工作之一,就是保管和分发党的重要文件。
那本《共产党宣言》的中文首译本,还有《党章》等等,就是这么到了他的手上。
1927年,风云突变,那场“四一二”的大风波席卷了上海,整个城市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下。

大批的革命者被屠杀,组织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。
张人亚当时在上海领导工人运动,他早就成了反动派的眼中钉、肉中刺。
他自己倒不怕死,可他手里那批文件,是党的火种,是理论的根本,要是毁了,那损失可就太大了。
万般无奈之下,他想到了唯一一个能托付的人——他的父亲。
这才有了他秘密潜回老家,托付“性命”的那一幕。他是在用自己的命,和父亲的命,来保护这些“火种”。
05 时间快进到1949年,新中国成立了。

张爵谦看着天都变了,他知道儿子他们干的事业,成了。
可儿子呢?
他从1927年等到1949年,整整22年,张静泉(张人亚)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,再也没回来过。
老汉心里不甘。他让自己的三儿子张静茂去上海的报纸上刊登“寻人启事”。
可登出去的启事,就像一颗小石子掉进了大海,连个泡都没冒。
张爵谦的心,一点点凉了。他意识到,自己的二儿子,恐怕是真的回不来了。
儿子回不来,可儿子用命换来的东西,必须“回家”。

他不能让这些宝贝再埋在地下了,他得把它们交给他儿子口中的“组织”。
于是,就有了1950年开头那一幕。
他不顾全村人的非议和辱骂,亲手挖开了那个他守护了23年的“假坟”。
当那口“空棺材”被打开时,围观的村民们全都闭嘴了。
里面没有尸骨,只有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。
张爵谦颤抖着手,解开包裹,里面是几十本保存完好的书籍和文件。
当地的领导闻讯赶来,当他们看清楚这些“纸”是什么时,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,手都开始抖了。

《共产党宣言》、《党章》、《共产主义ABC》…一共三十六件,全是那个年代最珍贵的红色文献!
特别是那本1920年8月版的《共产党宣言》,全国都没剩几本了,这是我们能找到的最早的中译本之一!
在经历了23年的战火和江南潮湿的水土侵蚀,这些纸张竟然保存得如此完好。
“快!快上报中央!”当地领导激动地喊道,“这是国宝啊!”
文件“回家”了,可张爵谦的儿子,到底在哪?
张爵谦父子俩的义举,惊动了中央。组织上开始全力帮助这位老人寻找他“失踪”的儿子——张人亚。

可找遍了档案,都找不到“张人亚”解放后的去向。
直到多年后,一个偶然的机会,家人才在一份1932年12月24日出版的,保存在中央档案馆的《红色中华》报纸上,找到了答案。
那上面有一则简短的讣告:
“中央出版总局张人亚同志,因公积劳成疾,病逝在瑞金去汀州的路上。”
原来,张人亚在1927年把文件交给父亲后,就义无反顾地回到了革命队伍。他去了安徽、江西,最后到了中央苏区瑞金。
他成了中央出版局的局长,没日没夜地工作,印刷那些他父亲藏起来的“火种”。
由于长期的劳累和恶劣的环境,他病倒了。

1932年12月,他在带病从瑞金出差去长汀的途中,病情恶化,不幸去世。
那年,他才34岁。
因为战时条件简陋,同志们只能把他草草掩埋在了半路上,连个碑都没法立。
张爵谦老汉并不知道这一切。
他从1927年开始守坟,他以为儿子还活着。
他从1932年开始,守着一个已经牺牲了的儿子的坟,他自己却不知道。

他守着一个承诺,守着一份希望,守了23年。
一九三二年12月,就在那条从瑞金去往汀州的荒凉小路上,张人亚倒下的那一瞬间,所有的可能性,都画上了句号。
那年他才34岁,留给这个世界的,是一个模糊的背影。
他没能等到胜利的那一天,也没能回家亲手打开那个坟。
他留给父亲的,是那个包裹,和一个长达23年的、沉默的等待。
那个不识字的老人,用他最朴素的办法,守住了儿子托付的“性命”。这对父子,一个用生命践行了信仰,一个用一生守护了那个承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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